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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行者

Marty应征了夜班的职位,他面颊红润,未修鬓角。从公交车开进站的一秒,他向前稍微移动了一两厘米,城市的地铁依旧放着空车,他登上公交车的前门阶梯,坐在靠右手边的单排座椅上。入夜以后,车上的人都从喧嚷的人类世界驶回家中,只Marty逆而行之,他从城市的这一端驶向那一端,却是投身于他自己的喧嚷中去,虽然夜班的工作实则十分冷寂,他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,更没有真正被雇佣过。他留着寸鬣的金发,每一根头发都粘连着另一根,缠绕成显得粗壮的如尖刺的发束。车椅的革面随着车的轻微的晃动也适时地提醒毫无自觉的Marty,他想着自己应征的岗位,是法医部门的夜班守卫,办公区正在整座大楼的一层,对着四扇平铺的玻璃大门,背后有一台货运电梯,地下一层是太平间,地上是日常的办公部门,在夜间,所有人都尽可能迅速地离开,给他留足赶往办公单位的时间。

他坐在公交车上,心里则并不急躁,这样的工作当然时间越短越好,他只需要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巡查一次,确认没有异常情况,将门锁好即可躲在守卫的隔间进入睡眠。当然在这样氛围使人恐惧的场所取得安眠不是一件易事,但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,他并不担心鬼怪,或是什么超自然的现象,或者说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,甚至在上一任精神错乱而离职的鼓励下,他期待一些不寻常的事件发生而不是躲避它们。现在天已经黑了两三个小时了,车窗外面有雨点撞击玻璃的声音传出,他看着路灯照亮的雨丝,雨并不大,行人有的撑着伞,昏黄的柏油路上躺着醉倒的女人,不,大概不是醉倒的女人。有一辆黑色的两厢车停在路旁,躺在路中央的女人身旁有一把撑开的红黄相间的伞,替她的腹部遮住雨点。她的裙子刚垂到大腿以下,她的身材走样,赘肉能清楚明白地区分开来,现在他知道此人不是醉倒,而是被撞倒在这里,不知死活。车门旁的男人在打电话。Marty乘坐的公交车从旁边驶过,司机咒骂了几句,乘客发出惊呼,或者头侧向窗户,无声无息地睡着。Marty不属于任何一种,他没有看清楚女人的情况,没有设想女人的死亡,也自顾自地免除了这种顾虑。有许多种情况,而这一天不是个好日子,这一点令Marty感到些微的不快。他到了单位,于是下车。

他在深夜看见走廊上行走的女尸,他不能明白事情的原委。法医认为他疯了,至少是精神失常,或者仅仅是个爱生事的不知高低的毛头小子。女尸是不能四处游荡的,他自然知道,他的心中也不真正惧怕夜游的躯体,他担心的是事物的原委,是使她夜游的东西,他看见了这样的现象,这种恐惧甚至渗透到了他的日常生活中,他曾睡过的应召女郎,Joyce,拥有蓬松的金色头发,衣衫不整,她想必不是精神上正常的,健康的人,她絮絮叨叨,夜里常被极具偶然性的现象侵扰,这自然加剧了她生活中的一切痛苦,她面临着极大的痛苦,并且不能传达到任何另一终端,她甚至不能认知带来这些恐惧的真相是什么,她的房间贴满了相片,类似于东方的僧侣的儿童们,他们的眼睛黝黑而深邃,她长期处于磕药之后的感官灵敏过人的欢愉中,拥抱人也完全出于本能,就是这引来了刀子,和满地的血,一直滴落、浸泡到浴室里,被血浸透的橡胶手套堵在下水道里。她不知道Marty是谁,这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她和一个有些青涩的,还不坏的金发少年共享媾和之乐,她自然不想就这样死去,但死的也不算糟糕,她的身子麻木了,什么痛感也没有。

让尸体走动的,一切事物的原委,他本性即是残酷的,顽劣的,没有什么能解释他的行为,他也不试图分析,只是在劳累的情况下,做出停止的努力,并希望逃脱惩罚。他把Marty铐住,按倒在手术床上。解剖尸体的器具反射银光,十分尖利,他的败笔在于,对于过程,他或许过于执着了,他原本没有杀死Marty的必要。当James用锯齿刃的长刀割去他同被铐住的大拇指,他因失血而颤抖着,颤颤巍巍地走向囚室、刑房,手里拿着他扔下的枪_这是他另一不该犯的错误。事情结束的很快,所有的过程都显得过于拖沓了。三枪,一枪打在肩膀上,一枪打入胸腔里,还有正对面门的一枪。毫无疑问,James可以逃脱这三枪的责任。后援救下他们的时候,Marty没有受到具体的伤害,只是显得迷惑,或者使一直以来的迷惑加深了,James仰望着大楼,他从未来过这,也没有做错什么,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。他来的时候也不能预想Marty和自己将要遭遇的事情。当Marty终于从车上站起来,他走到自己的面前,他已经苍老了许多,这不过是几天的事。let's get old together.他前几日还在怀疑James,James漫不经心的嘴脸,他看起来像是有能力犯下这样罪行的人,当然如今,Marty不这么想,但他已经无法表达出任何的爱意,善意,一点也做不到了。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句恶毒的,独断的诅咒。James盯着他,然后笑了,他说,yeah,let's get old together.接受这一诅咒在此以后变的至为容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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