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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ojourn

我们应当一起搬到岛上去。

住在什么地方？他问。

没有什么地方，可以睡在树底下，也可以造房子。造房子不需要很高超的技巧，只需要时间、体力和原材料。试想一下吧，可以是湖心的小岛，也可以是漂浮在海上的小片陆地。岛上树木林立，我们不缺少资金，需要的都能买到，我们可以在岛上住上十年八年，建房子，亲手锯木。…我不知道，可能还有很多可以做的，岛上的生活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单调。钓鱼，狩猎，或是谈话，我们可以待在一起，什么都没有，只有飞掠的猛禽，如果由我来挑选，我就更喜欢蛮荒的土地。我不想与人住在一起，在所有人中，我只喜欢佣人，或毫无瓜葛的农民、山民、牧童。我在大陆上荒废的时间比许多人的一辈子都要长，要说启发我想到这个点子的事件，我已经完全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。你未来的十年，只会走上同我一样，甚至比我还不如的道路，你怎么说？

怎么找这样一个岛？

很简单。岛屿不胜枚举，找到岛屿不是难事，找到合适的、宜居的，无论各方面的条件都完美的，这则全仰仗运气。我从临近的湖区看起，约有三个可以居住的，但都有了领主。近海有经营房产的度假岛，绝不是我想要的。不得不说，我废了一番功夫，但一旦下定决心做这件事，一切步骤都自我呈现出来了，我按部就班，由近到远，我总还是能找到这一个岛。我已经有了目标。它就在近海，四周水文特征复杂，没有船主愿意往来。这不正称了我的心意！海与礁石的阻挡，只能挡住信心不坚者，或是对水的习性一无所知的蠢材。我自然知道自己能驾船登岛。这可不是信口雌黄。我把路探清楚了，你愿意跟着来吗，我的船就停在码头。你能感到，船底随着暗流左右晃动，但水穿过钢铁，无形无序地溜了，压根也不作阻拦。我常说，你一个人不能活出名堂来，非要有人扶持、协助。没有我扮演这样的角色，你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呢？任何人只消看你一眼，就知道你是名不属实，徒有虚名罢了，你自己知道的最清楚。坦白说，上岛去，这是为了你所做的决定，你需要离开你的环境，你的世界，你的身份，不光是因为你根本不配享受，也因为你混淆了他们的期待，他们的认知，他们虚假而诚挚的期望。这是你的罪责，你难道不该担起来吗？跑吧，你有什么能力担这罪呢，这全然是无罪的啊。

我知道，我知道…

我还想告诉…

不是，不，我想知道，不对。上岛不是因为我，而是因为你。你什么也用不着挣脱，你已被套得牢牢的，倒刺扣进皮肉里。现在我明白了，你把一切都想好了，你想一了百了，但什么也不能由此挣脱，你能在岛上待一天两天，却不能像我一样，对我自己来说，我是没有所谓的，住在岛上，看树和鸟类、爬虫。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合适的，恰到好处的，对你则是一种千篇一律的重复，无聊的自然旨趣。你是要逃离什么呢？

如果没有岛屿的陆地，我只能终其一生在水上漂泊了。